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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29回歸 (1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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廚房,讓他們多燉些滋補的湯水端去正院那邊。”

立夏應了一聲,莫敢不從。

從那以後,每日睡下之前,宋霖葉歡夫妻倆就要喝上一大碗的補湯。一開始,宋霖還沒明白過來,以為是宋孟氏心疼他當差辛苦,想要給他補身子呢。後來因為葉歡偶爾會委婉的相勸,或者借口身子不舒服,不讓他近身,他這才會過意來,不由得哭笑不得。

於房事上,他已經很節制了,好麽?

不過,既然家人有所擔心,他還是重視了起來。有一回,甚至還去太醫院請了禦醫把脈。建武帝聽聞消息,一度以為他舊傷覆發了。宋霖不好開口解釋,只得順著帝王的糊弄了過去。建武帝想起早些年宋霖的勞苦功高,於是又賞了他不少的珍貴藥材。

宋霖看著那些賞賜,不由得扶額,還真是陰差陽錯!

不過,建武帝賞的東西都是好東西,不要白不要。宋霖心安理得的收了禮,然後恭敬地磕頭領了賞。

徐皇後聽聞皇帝又賞賜了宋霖,闔著的眼睛好一會兒才睜開。“宋霖還真是盛寵不斷啊!”

宮女們將頭壓得低低的,誰也不敢接話,生怕觸怒了皇後娘娘。自從上回皇上當眾給了娘娘難堪,娘娘的性子就變得有些陰沈,稍不稱心就會大發雷霆。好幾個宮女因此遭遷怒,被貶去了洗衣房。

徐皇後見無人應答,臉色更不好了。不過,最後她還是忍住了,沒有發脾氣。宋霖再得聖心又如何?總不過是個小小的三品侍衛,領著禦林軍副統領之職。而身為禦林軍統領的許朗許大人,卻是徐家故交之子,與她亦有著青梅竹馬的交情。皇帝肯重用許朗,不就說明宋霖還沒重要到一步登天的地步?

這麽一想,徐皇後的心情頓時好不了少。恰逢宮女進來稟報,說是徐夫人往宮裏遞了帖子,想進宮探望皇後娘娘。

若是以往,徐皇後是不屑召見徐家人的。畢竟,當初將她當成棄子毫不猶豫拋棄的就是這些人。若非她會審時度勢,擺正了自己的態度,豈能有如今的地位?徐家這會子巴巴兒的湊過來,無非是想讓她在皇上面前替徐家美言,好讓徐家能夠平步青雲,光耀門楣。可她們憑什麽要求她這麽做?

只是,回頭想想,她在這深宮裏孤立無援,沒幾個幫手的確顯得有些捉襟見肘。這才默許了徐家靠上來,為她所用。

徐皇後沈吟片刻,吩咐道:“去回個話,就說本宮準了。”

“是,娘娘。”宮女福了福身,躬身退了出去。

徐皇後這邊的動靜,自然瞞不過建武帝的眼線。很快,徐夫人即將入宮覲見皇後的消息,便傳到了建武帝的耳朵裏。

“還當她是個明白人,沒想到還是不夠聰明。”建武帝聽到暗衛的稟報時,正在勤政的的書案後頭批閱奏折。

宋霖垂手立在一旁,沒有搭話。

“宋愛卿,聽說徐夫人曾仗著皇後娘娘的勢,在宮外橫行霸道?”建武帝突然開口問道。

宋霖抱拳,斟酌著開口道:“微臣雖未親眼目睹,不過卻也有所耳聞。”

“哦?”建武帝盯著他看了許久,似乎在等著他的下文。

宋霖知道建武帝的暗衛頗多,有些事情總會傳到他的耳朵裏的,也就沒再隱瞞,將發生在相國寺的事情平淡的敘述了一遍。

“徐夫人好大的口氣!”建武帝聽完,不由得露出一抹嘲諷的笑容。連公主府的女眷都不放在眼裏,可見何等的囂張。

“微臣也只是聽說而已,具體如何,並不清楚。”宋霖如實的答道。

“蠢婦!”建武帝滿是鄙夷的開口評價。“難怪當初,會做那墻頭草,為了自身利益棄徐氏於不顧。”

宋霖聽到建武帝對徐皇後的稱呼,不由得暗暗抿嘴。

看來,這位徐皇後是真的不得聖心!

280毛病

以前還在靖王府的時候,靖王對靖王妃還能高看一眼。可自從到了宮裏,徐皇後行事越來越不得聖心,似乎被皇上厭棄了?

建武帝看了看手裏的折子,突然招手示意宋霖上前。宋霖屏住呼吸,上前兩步,卻還是隔著一段距離,並未近身。

“瞧瞧這折子。”建武帝笑著將一本折子毫不避諱的遞給了宋霖。

宋霖哪裏敢接,神情有些僵硬。

“是朕讓你看的,無妨。”建武帝對宋霖可謂十分的信任,且行事十分的隨心所欲,並未將規制放在眼裏。

宋霖猶豫再三,最後還是將折子接了過來,快速的瞥了一眼。

“徐家人要進宮,無非是想讓皇後替他們美言,好讓朕升他們的官兒,順便再提一提爵位。呵,真的是打得好算盤!可惜啊,他們太把自個兒當回事了。瞧瞧,這才加官進爵幾日,便闖出這麽大的禍事來。你說,朕是不是趁機狠狠地打壓一番,也好讓徐家收斂收斂心思?”

“皇上聖明,想必早有定奪。”宋霖可不敢越俎代庖。

“你啊你,總是這麽的謹慎。”建武帝見宋霖退了回去,忍不住笑道。

宋霖欲言又止。

建武帝笑了一陣,然後拿起禦筆在折子上寫下這麽一句話。“著大理寺和刑部督辦此案,務必還百姓一個公道。”

這語氣,顯然是已經定了徐家的罪。

大理寺和刑部那些官員何等的精明,一看這批註便知道皇帝是有心想要打壓徐家,故而沒有了顧慮,竟真的去了徐府,將徐皇後娘家侄子給緝拿到了刑部大牢。

朝堂上的事情,宋霖從不帶回府裏。故而,徐家三公子因為強搶民女、橫行鄉裏被下大獄的消息傳到葉歡的耳朵裏,已經是三天後的事情了。

“徐家,可是皇後娘娘的母家?”提到徐這個姓氏,葉歡一下子就想起了上回在宮宴上的難堪,亦對皇後娘娘有些些許芥蒂。

宋霖嗯了一聲,卻沒再多說。

葉歡知道他一向公私分明,在家裏從不說朝政,便識趣的打住了話題。“辭哥兒已經能將千字文第一篇完整的背下來了呢。”

宋霖哦了一聲,嘴角不自覺的上揚。“辭哥兒當真如此厲害?”

“那可不?!”葉歡笑著說道。“聽娘說,你在三歲的時候就能將千字文全篇背誦下來,真是虎父無犬子呢!”

提到小時候的事情,宋霖不禁失笑。“不過是比較順口好記而已,不算什麽。”

“那也很厲害。”葉歡嘀咕著。“我到如今都還背不下來呢。”

宋霖笑著捏了捏她的耳垂,朗聲說道:“唔,那你可得加把勁兒了,免得日後被辭哥兒恥笑。”

葉歡卻是看得很開,切了一聲。“我跟他比什麽!就算我腦子再笨,那也是她娘,他敢嘲笑我?!”

“夫人說的是!”宋霖聽完她的辯駁之語,十分的讚同。

葉歡知道他說笑來著,並未放在心上。倒是薇姐兒,明明比辭哥兒先開口說話,卻是絲毫對詩書沒有興趣,整天就愛擺弄宋霖給辭哥兒做的那些木頭刀劍。

這倆娃兒,怎麽都愛反著來?!

夫妻倆說笑了一陣,就有丫鬟將辭哥兒薇姐兒抱了進來。

“爹爹,抱!”薇姐兒看到宋霖,頓時眼睛一亮,張開雙手喚道。

葉歡見她又要抱來抱去的,忍不住皺起了眉頭。“薇姐兒,自己下來走!”

她說這話的時候,眼睛卻是盯著負責照看兩個娃兒的奶娘。她之前就叮囑過奶娘,沒事別抱著,讓他們多練習走路。想來,奶娘是怕擔責任,所以將她的話當成了耳旁風。

辭哥兒薇姐兒其實已經會跑會跳了,以前在鄉裏的時候,沒人時常抱著哄,倒也乖巧。如今到了京城,有人專門伺候著,便養成了懶惰的性子,走兩步就鬧著要抱。葉歡不想嬌慣他們,便叮囑了奶娘。但很顯然,她們覺得她是小題大做,根本沒放在心上。

奶娘對上葉歡的眼睛,皆心虛的低下頭去,趕緊把兩個小主子放了下來。

辭哥兒倒還好,放下來就放下來,便自己走到葉歡的身邊。薇姐兒嬌氣的很,突然被放下來,有些不高興的撅起嘴巴。“爹爹,抱!”

宋霖知道葉歡不會輕易的妥協,便坐在一旁沒有吭聲。相夫教子,乃是女主人的分內之事,他覺得還是不要隨便插手的好。

薇姐兒見宋霖不搭理她,嘴巴一癟就要哭起來。

葉歡卻絲毫不為所動,冷著臉教訓道:“哭哭哭,一天到晚就知道哭!我是打你還是罵你了,讓你自己走幾步路有那麽難嗎?”

薇姐兒被人哄慣了,哪裏受得了葉歡這樣的責罵,不管三七二十一,往地上一坐就嚎啕大哭起來。

“夫人,姐兒才多大,您這會不會太嚴厲了一些?”平時負責照看薇姐兒的齊姓奶娘見薇姐兒哭,心也跟著一抽一抽的,別提多心疼了,於是忍不住開口勸道。

葉歡淡淡的瞥了她一眼,說道:“吃三歲的飯了,還小嗎?若什麽都依她,日後還指望她能聽得進去別人的話?不過是走幾步路,就能耍賴哭鬧一場,這與市井潑婦有什麽區別!”

齊姓奶娘被葉歡這麽一頓說,忍不住偷偷地打量了男主子一眼。在她看來,宋霖可是很寵姐兒的,他肯定會站出來替姐兒說句公道話吧?然而,令她意外的是,宋霖並未插手葉歡教育兒女的事情,仍舊老神在在的坐在一旁飲茶,仿佛沒聽見薇姐兒哭聲似的。

這樣的反應,讓齊姓奶娘不由得驚詫不已。然後,默默地低下頭去,不敢再吭聲。

薇姐兒原本只想哭兩聲,惹得爹爹同情,然後就可以肆無忌憚的騎在爹爹的肩膀上玩了。可誰曾想,爹爹不但沒有過來抱起她安慰她,反而跟娘親一個鼻孔出氣。在得不到重視之後,薇姐兒的哭聲漸漸地停了下來,也不用借助奶娘的手,自個兒撅著屁股就爬了起來。

葉歡見她自己爬了起來,頓時微微松了口氣。看來,她的策略還是挺有效的。薇姐兒其實並不是聽不進去,而是養成了撒嬌的習慣。只要狠下心來,她自然就能將這臭毛病給改了。

281丟讀書人的臉

“薇姐兒過來,爹爹抱。”宋霖見她自己爬了起來,心裏也甚是欣慰。

薇姐兒見爹爹肯理她了,頓時破涕為笑,邁著小短腿朝著他撲了過去。父女兩個玩起來,屋子裏一改之前的沈悶,充滿了歡聲笑語。

兩個奶娘見到這一幕,對視一眼之後,羞愧的低下頭去。

“你們在府裏當差,生怕哥兒姐兒有個閃失,故而謹慎一些是應該的。但也不要把他們看得太嬌貴,一丁點兒苦頭都不讓他們吃。方才你們也瞧見了,姐兒並非不願意自己走,而是習慣了被你們抱來抱去,變得懶惰。”葉歡趁著他們父子三人去寢房玩耍的時候,便當著下人的面再次叮囑起這兩個奶娘來。

“夫人教訓的是,奴婢日後一定不會再犯。”齊姓奶娘方才頂撞了主子,心裏正忐忑著呢。故而葉歡一開口,她就乖乖的認了錯,就怕葉歡趕她走。

要知道,能夠在這種高門大戶裏頭做奶娘可是件很風光的事情。因為小主子們與她們待在一起的時日最多,有時候比起主子還要親近,待日後主子長大成人,她們便是功臣之一,會得到禮遇。更有甚者,得了主子的青眼,還能做個管事什麽的,在府裏也會被其他人高看一眼。

故而,怎麽跟哥兒姐兒打好關系,是她們最先要考慮的問題。而怎麽能讓哥兒姐兒喜歡她們呢?自然是事事都順著他們,讓他們高高興興的了。所以,方才葉歡教訓薇姐兒的時候,她才忍不住開口替薇姐兒鳴不平。

奈何她想的都很美好,事實卻大相徑庭。

葉歡見她們低垂著頭,也沒了跟她們繼續說下去的心思。“今日我是最後一次交代你們,日後若是再犯,就別怪我不講情面,請你們離府。”

葉歡這話可不是說著玩兒的,她可不想讓這些陽奉陰違的下人教壞她辛辛苦苦生下來的一雙娃兒。

奶娘嚇得身子哆嗦了一下,忙不疊的應了。

葉歡擡了擡手,示意她們出去。等到屋子裏只剩下她一人,葉歡才站起身來朝著寢房走去。剛走到房門口,葉歡便聽見薇姐兒嬌滴滴的在宋霖面前告她的黑狀。

“娘她兇我。”薇姐兒摟著宋霖的脖子,嘟著嘴不高興的說道。

宋霖其實早就察覺到了葉歡的靠近,於是故意問道:“你娘為何要兇你,卻不兇你兄長?”

薇姐兒歪著腦袋,努力的思考著。

宋霖見她這副可人的模樣,忍不住笑道:“那你為何要哭?”

“娘很兇,怕怕。”薇姐兒委屈的說道。

“你是嚇哭的?”宋霖挑眉道。

薇姐兒低下頭去,默不作聲。

宋霖卻是不輕易相信她的話,耐著性子說道:“你娘罵你,是因為你不肯自己下地走路。你看辭哥兒,他自己走了,你娘不但沒罵他,還給了他東西吃。”

薇姐兒哼哼兩聲,沒有吭聲。

宋霖知道她是將他的話聽進去了,這才接著往下說。“你娘千辛萬苦的剩下你們兄妹倆,自然是愛護你們都來不及,又怎麽會無緣無故的兇你們呢?她是怕你們養成了壞習慣。薇姐兒,你方才坐在地上哭鬧,將衣裙弄臟了,臉也變醜了,是不是很不應該?”

薇姐兒摸了摸自個兒的臉,一雙眼睛瞪得老大,仿佛真的怕自己變醜了似的。

宋霖被她這模樣逗笑了。“薇姐兒記住,以後不要動不動就哭。不然變醜了,爹爹可就不抱你了。”

薇姐兒被她這麽一威脅,頓時老實了。

葉歡聽見他們父女二人的對話,不禁莞爾。堂堂一等侍衛,指揮千軍萬馬的禦林軍副統領,居然拿這種話欺騙小娃兒,真真是......

經歷了這麽一回,薇姐兒跳脫的性子果然轉變了許多。每次看到葉歡,乖得不得了,也不怎麽愛哭了。就算是摔了,磕著碰著了,也只是哼哼兩聲,不再像以前那般扯著嗓子嚎了。對此,葉歡欣慰不已。

三月,是乍暖還寒的季節,也是在這個時候,迎來了會試。從各地趕來京城的舉子沒有一萬也有大幾千,突然湧入的人群,成為了大街小巷百姓們茶餘飯後閑聊的話題。一時之間,洛陽紙貴,考場附近的客棧人滿為患。而幾大錢莊更是紛紛下註,賭此屆的狀元會花落誰家。

這群舉子當中,盧燊居然赫然在列。

葉歡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,已經是會試的第三天。這一日,宋霖回府的時候,臉色不大好。葉歡見他臉色沈沈的,還以為是勞累所致,便親自伺候他沐浴更衣,無不妥帖。但宋霖臉色依舊很難看,直到去了福安堂才稍稍緩和了一些。

從福安堂回來,葉歡終於憋不住,開口問道:“夫君可是遇到了什麽為難之事?”

宋霖挑了挑眉,他的表情很明顯麽?

葉歡見他皺眉,以為是他嫌棄她多管閑事了。“夫君若不想說,也無妨。反正,朝堂上的事情,我也不懂,不能替你分憂。”

宋霖嘆了口氣,將屋子裏的下人屏退。“沒什麽不能說的,只是怕說了之後,讓你心裏堵得慌。”

竟是為了她?

葉歡抿了抿嘴角,滿是期待的望著他,似乎在等他的下文。

宋霖見左右無人,也就把今兒個在宮裏碰到盧燊的事兒說了。葉歡聽說盧燊竟然中了進士,還有可能被欽點為頭甲前三,臉色就變得有些陰晴不定。

盧燊的那點子才學,居然也能有機會參加殿試?這也太匪夷所思了!

葉歡都能察覺出的問題,宋霖自然也不例外。“盧燊的才學,中個舉人都很勉強。此次卻一鳴驚人,實在是太過蹊蹺。”

更令他接受不了的是,盧燊竟然還四處宣揚,說與他連襟一場,弄得皇上都開口過問他們之間的關系,真是叫他煩不勝煩。

“我也是這個意思。莫非,盧燊他巴結上了什麽了不得的大官兒?”葉歡思來想去,只能想到這麽一個答案。

宋霖嗯了一聲,顯然很是讚同她的想法。“此事我會暗中調查一番。”

提到盧燊這個人,葉歡滿心滿眼的都是厭惡。先不說前世那筆孽債,就拿他不把葉果當人看,讓葉家人淪為笑柄這一點,葉歡就看不起他。

一個大男人,卻盡用些婦人的招數,也不覺得丟了讀書人的臉!

282嚴查

“是該好好兒的查一查。”葉歡咬牙說道。“若是叫他做了官兒,指不定要怎麽禍害百姓呢!”

宋霖見她氣憤不已,於是柔聲安撫道:“放心,他怎麽爬上來的,我就讓他怎麽跌下去。”

葉歡怔怔的看著他許久,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。在她的心目中,宋霖簡直就是無所不能的。文武雙全也就罷了,還做了大官兒,亦是皇帝身邊信任的臣子,是她這輩子最大的靠山。以前,她拿盧家人沒法子,就怕他們來個魚死網破,誰都得不到好處。如今有了這個靠山,她就有了十足的底氣,還能怕了盧家人?

想通了這一點,葉歡臉上不禁揚起了笑意。“有夫君在,我自然是放一千個一萬個心的。”

宋霖被她的話哄得高興,晚上又壓著她紓解了一回。葉歡食髓知味,也沒忘了討好他,主動地弓起身子迎合。薄帳內被翻紅浪,一場魚水之歡發揮得酣暢淋漓。

事畢,兩人摟著睡去,一夜無夢。

第二天一大早,宋霖謹慎抖擻的騎著馬朝著皇城而去。

建武帝近來因為殿試的取舍苦惱不已,見宋霖進宮來,毫不避諱的將他召到了跟前。“這幾人的文采不分伯仲,你來說說看,誰更勝一籌?”

宋霖卻是連眼皮子都沒有擡一下,拱手道:“皇上這不是為難微臣麽,微臣一介武夫,如何能知道這文章的高下之分?”

建武帝聽了他的話,朗聲笑道:“你也別太謙虛了!誰不知道你是文武兼修?我可還記得昔日你那神童的名號!”

宋霖面色平靜如水,淡淡的答道:“那已經是很久遠的事了。”

建武帝見他不願意說出自己的見解,也就不為難他了。“那便選個看得順眼的吧。”

說著,他便從禦案上隨手拿起一本,在上面分別批註了狀元榜眼探花的字樣。此次參加殿試的進士共有十五名,其中三人的文章寫的很不錯,見解獨到,辭藻華麗,堪為百年難得一見的佳作。而這三人裏頭,便有盧燊。建武帝是個隨性之人,所謂看得順眼的,自然是合他胃口的。

宋霖不動聲色的瞥了那冊子一眼,心中不由得一凜。

盧燊的人品才學,可擔不起這榜眼的名號。他怎麽可能在短短的半年之內突飛猛進到如此程度?這裏頭,會不會有什麽他不知道的內情?

建武帝見他神色有些不對,忍不住開口問道:“宋卿可是有什麽話要說?”

宋霖想了想,道:“微臣只是有些納悶。微臣追隨皇上之前,曾與他住在同一個村子裏,不說完全了解,但關於他的事情多少也知道一些。”

建武帝怔了一下,繼而笑道:“是呢,朕前些日子還挺人提起過,你與他曾是連襟?”

宋霖沒什麽好隱瞞的,便將葉家的事簡單的提了提。事情究竟如何,他也是聽葉歡說的,並不知其中的詳情。但憑他的眼力,就算是猜也能猜到一些。故而,跟建武帝回話的時候,並未添油加醋。以建武帝的聰明才智,想必不用他多說就能識破其中的彎彎繞繞。

果不其然,宋霖的話音剛落,建武帝的眉頭就忍不住皺了起來。“如此說來,他並非表面上看起來那般的清風明月。”

“微臣當時並未在場,故而不好加以評論。但就才學來說,微臣覺得這等錦繡文章,不像是他能寫得出來的。”

建武帝沈默良久,陷入了深思。莫非,此次的會試,當真有什麽貓膩?前頭幾場考,是幾位大學士一起出的題,他並未過問。但此次的殿試題,卻是他親自擬定的,在出題之前,他並未跟任何人提起過,絕無洩題的可能。

宋霖見建武帝臉色不大好看,便適時的打住了話題,沒再接著往下說。以他對建武帝的了解,想必很快就能想通其中的門道。

建武帝的手指有規律的在龍椅扶手上敲打著,好一會兒才開口道:“你覺得,朕這勤政殿裏,被人安插了眼線?”

自打登基之後,建武帝就將勤政殿裏裏外外的人全都換了一遍。能在身邊近身伺候的,也都是他從靖王府帶過來的老人,十分得他的信任,非尋常的宮人能比。

不到萬不得已,他不會懷疑這些對他忠誠的人。

宋霖被建武帝盯著看,不急不忙的拱了拱手,道:“微臣絕無此意。不過,微臣記得,殿試的頭一日,曾有後妃踏足此地。”

宋霖不提,建武帝差點兒就忘了這茬兒了。

那一日,徐家剛進宮不久的一個才人曾來勤政殿送吃食,卻被內侍攔在了外頭。雖然她沒有踏進內殿一步,但難保不會偷聽到一些什麽。

徐才人,徐皇後,徐家。

這些關鍵字眼串聯起來,建武帝不由得閉上了眼睛。

徐皇後到底是讓他失望了!

徐家那一門都是些扶不起的阿鬥,卻整日想著高官厚爵,仗著是他的岳家在外頭為非作歹。徐皇後明面兒上跟徐家劃清了界限,徐夫人卻好幾次遞牌子進宮探望。盡管每次呆的時辰都不長,但誰知道她們私下都說了些什麽?

徐皇後身為六宮之主,他給予了她至高無上的尊榮,她還有什麽不滿意的?

想到這裏,建武帝的臉色就變得陰沈起來。“那就讓暗衛從徐才人那裏開始查。”

宋霖恭敬地應了一聲,悄然退下。

宋霖最近幾日忙得不可開交,每天都是半夜才踏進家門,在床上躺了不到兩個時辰又要起身。葉歡原本想等他一道用晚膳,結果等到飯菜涼了也不見他的身影,只得讓丫鬟把碗盤撤了下去。

這一天夜裏,宋霖依舊在子時才踏進後院。盡管他已經放輕了手腳,卻還是把葉歡吵醒了。

“相公,怎麽又忙到這麽晚?”葉歡揉了揉眼睛,從床上坐了起來。

“吵醒你了。”宋霖見她起身,臉上不由得露出幾分愧色。

葉歡搖了搖頭,披衣服下床,就要伸手幫他解衣帶。宋霖卻將她按回床上,說道:“你歇著,我自己來就行了。”

葉歡卻堅持幫他寬衣。“一天到晚見不著人影,我也就這個時候能見到你的面,能跟你說說話。”

她的小嘴微微撅起,看起來楚楚可憐。

283消息

宋霖輕嘆一聲,將她抱了起來,放回了床榻之上。“你在家操持庶務,已經夠累了。若想我陪你說話,等我沐浴回來不遲。”

說完,在她的額頭上親了親,便大步去了浴房。

葉歡見他離開,只得乖乖的進了被窩。

約莫一刻鐘之後,宋霖便頂著一頭濕漉漉的頭發回了寢房。葉歡從他手裏接過幹帕子,仔細的替他擦拭起來,直到發絲不再摸得到水漬這才放下。

宋霖累了一天,其實挺困的,洗完澡後,身上的疲憊便褪去了多半,整個人也變得精神奕奕起來。

葉歡想要與他說話,他卻被她嬌嫩的身子撩撥得不能自已,很快就有些心不在焉起來。葉歡察覺到他的不對勁時,衣衫已經半退。藕荷色的肚兜被掀起,他的吻也鋪天蓋地的落下。片刻之後,床帷之內便只剩下了男人的低吼和女人淺淺的低吟。

“相公......”

“叫我的名字。”

“宋郎~”

事畢,葉歡蜷縮在宋霖的懷裏,忍不住打了個呵欠。“剛才說到哪兒了?啊,對了,娘今兒個提起阿堯的親事,說打算請忠義侯夫人去徐府提親。這忠義侯夫人,究竟是什麽人?”

宋霖輕撫著她的後背,閉著眼睛說道:“忠義侯乃開國元勳之後,乃是北明赫赫有名的世家大族。忠義侯夫人亦姓孟,與母親乃是同宗,只是甚少來往。”

葉歡哦了一聲,道了聲原來如此。只是,既然兩家無甚來往,這忠義侯夫人會答應幫忙去徐府提親麽?

宋霖見她昏昏欲睡的可愛模樣,湊過去在她的額角親了親。“母親既然開了這個口,明兒個我自會尋機會跟忠義侯提一提,你不用擔心,安心等消息便是。”

葉歡唔了一聲,然後困頓的睡了過去。

感受到懷裏的人呼吸變得清淺,宋霖也跟著闔上眼睛,沈入夢鄉。

不得不說,宋霖的辦事效率著實是高。第二天夜裏,葉歡便得了準信兒,說是忠義侯夫人答應幫宋孟氏上徐大學士府提親。

葉歡滿心歡喜的將這個消息告訴宋孟氏的時候,宋孟氏臉上不由得露出幾分欣喜。

“還是娘的面子大,能說動忠義侯夫人幫忙說親。”葉歡見宋孟氏高興,順口奉承了幾句。

宋孟氏笑著擺手道:“哪裏是看我的臉面!是阿霖有本事,忠義侯府願意給幾分薄面罷了。”

“那也要忠義侯夫人肯點頭才行。兒媳可是聽說這位侯夫人是個冷性情的,誰的賬都不買。即便是在宮裏那些高高在上的娘娘面前,亦是不肯低頭的主兒。”葉歡掩著嘴笑道。

宋孟氏被她恭維的心裏舒坦,也就多說了兩句。“那只是表面而已,她其實是在再明白事理不過的人。”

葉歡聽了好奇,於是便打聽道:“那娘親可知道侯夫人的喜好?”

請了侯夫人做媒,勢必要送份厚禮作為答謝。如今府裏的人情客往,都是葉歡在辦,她自然是要問個清楚才行,免得犯了人家什麽忌諱,適得其反。

宋孟氏仔細回想了一下,道:“用不著準備太過名貴的,她是個淡泊名利的,撿些字畫古籍一類的送去,想必她會喜歡。”

葉歡點點頭,將宋孟氏的叮囑記在了心裏。

忠義侯府收到宋家送過去謝禮的第二天,就遞了帖子過來,說要登門拜訪。葉歡沒想到侯夫人竟這般的爽快,忙命人捎了話過去,委婉的表示不勝榮幸。

第二天,忠義侯夫人果然就帶著幾個丫鬟婆子過來了。

多年沒見,宋孟氏為示誠意,帶著葉歡親自去了大門口相迎。忠義侯夫人果真如傳聞中的那般清冷,連個笑臉都沒有,話也少得可憐。

宋孟氏知道她性子如此,也沒放在心上,依舊熱絡的將人請進了福安堂。

忠義侯夫人落座之後,便開門見山的說道:“你真打算聘了徐大學士的姑娘做兒媳?”

宋孟氏聽了她的話,不由得一楞。“阿姐的意思是,有什麽不妥?”

“我知你與徐夫人關系親厚,可結親是事關兩個小輩一生的大事,你可要想好了。”忠義侯夫人不開口則已,一開口十足的驚人。

宋孟氏答道:“徐家那姑娘我見過兩次,有些小心思,但總體不壞,是個討人喜歡的。”

忠義侯夫人聽她這麽說,不由得嗤了一聲。“在你面前,自然表現得乖巧伶俐了。”

宋孟氏噎了一下,有些不明所以的看向忠義侯夫人。

忠義侯夫人是個性子耿直的,索性將自己打聽到的消息一股腦兒的說了出來。“你可知徐家大姑娘回了京城?”

宋孟氏搖了搖頭,她甚少出門,哪裏會清楚這些。而且,徐府那邊的人也沒有提及過。

“想來你也是不知道的。說起來,我也是無意中在街上碰到過一回。那徐大姑娘不在夫家守寡,選擇在你們進京之後回來,你就沒想過,這裏頭的彎彎繞繞?據我所知,她回京城還是徐府二姑娘給她去了信兒。打的什麽主意,你心裏會不清楚?”

葉歡聽得有些迷糊。不是說徐家二姑娘的事兒麽,怎麽又扯到徐家大姑娘身上了?

宋孟氏被忠義侯夫人這麽一說,嘴角的笑容便漸漸的淡了下去。“興許是回來探親的吧。”

忠義侯夫人見宋孟氏還嘴硬,忍不住冷笑連連。“你見過哪個回府探親的姑娘會把丫鬟婆子都打發了,只帶著兩個貼身丫鬟回來的?”

宋孟氏被懟得說不出話來。

葉歡一開始被忠義侯夫人的態度嚇了一跳,還以為她是為了推脫,不想去徐府幫忙說親呢,可是後來聽著聽著就聽出些味兒來了。忠義侯夫人這是在質疑徐家兩個姑娘的人品,覺得她並非小叔的良配?

徐家二姑娘給她的第一感覺的確不怎麽好,不過後來她卻表現得中規中矩,沒再說那些讓她心裏不舒服的話,這才對她有所改觀。徐家二姑娘或許對她有些成見,但對宋孟氏卻是恭敬有加,她看得出來,婆母對她也是真有幾分喜愛的。

可怎麽聽忠義侯夫人的意思,那姑娘是個心思不正的?

284進士

葉歡慢慢的消化著這些消息,原本就插不上話的她更加的沈默了。

就在這個時候,宋孟氏開口了。“媳婦,你去看看廚房準備的吃食做得如何了。你姨母口味清淡,你去盯著一些。”

婆母有吩咐,葉歡不敢不從,忙起身告罪出去了。

不過,她心裏也明白,這不過是宋孟氏的說辭而已。這等小事,哪裏用得著她親自去督促,怕是宋孟氏有些話不便她在旁邊,將她支開罷了。

葉歡是個心大的,倒也沒去計較這些,便放寬了心出了福安堂。

忠義侯夫人見宋孟氏把葉歡支走,眉頭又是一皺。“感情你家大郎跟宋家大姑娘的事兒,一直都瞞著你兒媳?”

宋孟氏扯了扯嘴角,苦笑道:“這個兒媳婦怎麽來的,阿姐想必也清楚。阿霖媳婦是個沒什麽城府的,何必讓她知道這些徒增煩惱?”

“你覺得你不說就會沒事?”忠義侯夫人若非看在兩人是親戚的份兒上,還真不想多管閑事。“你可知徐家大姑娘回了京城之後,曾幾次找上你家大郎的事?”

宋孟氏一驚,端著茶盞的手指猛地收緊。

“看來,你還不知道。”忠義侯夫人一看她那副吃驚的模樣,心裏就有了數。“幸虧你家大郎沒有搭理的意思,讓她知難而退,這才沒鬧得人盡皆知。依我看,她怕是還存了進你宋家門的心思。換做是我,這種已經是他人婦的女子,有多遠就躲多遠。你倒好,還要與她家結親。你是怕日後她沒機會往府裏跑,是吧?!”

宋孟氏沈默著,半天沒有吭聲。

徐婉她好些年沒見了,並不知她性情究竟如何。小的時候,給人的印象倒是挺惹人疼的。當初遠嫁的消息出來,宋孟氏還很是惋惜了一番。覺得那麽嬌滴滴的一個姑娘家,竟要嫁給一個武夫,還是到那樣的寒苦之地,很是替她捏了把汗。後來知道她男人出了事,她變成了寡婦,她亦是替她掬了一把淚,覺得這孩子的命太苦了。還想著,派人給她送些東西過去,好歹能幫扶一把。卻沒想到,她竟是不顧禮義廉恥,偷偷的回了京城不說,還私下見了宋霖。

這樣不守婦道的女子,宋孟氏如何能喜歡的起來。更讓她想不到的是,徐婉的回京,還是徐媃慫恿的。想到那個乖巧的小姑娘,宋孟氏就覺得心裏堵得慌。這種喜歡惹是生非的女子,怎麽能娶進門來?

忠義侯夫人見她沈默著不說話,便也沒再咄咄逼人。“我說話向來不喜歡拐彎抹角,今日來跟你說這些,也是為了我自個兒。我把醜話說在前頭,免得日後你們家鬧得雞飛狗跳,牽連到我這個媒人的頭上。”

“阿姐......”宋孟氏嘆了一聲,起身沖著她福了福。“今日的事,多謝你了。若非你說起,我還被蒙在鼓裏。”

忠義侯夫人虛扶了一把,說道:“行了,你我姐妹,就別這麽多禮了。”

“阿姐大恩大德,妹妹記住了。日後若有什麽差遣,盡管開口。”宋孟氏知道她不喜歡這些繁文縟節,但該做該說的,她還是要做要說的。

忠義侯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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